一腳邁進山洞，別人還沒開始搜索，老人突然開了口：“這裏也是個通向下面的門。”

程喬一驚：“您的意思是，這山洞下面就是第二層？”

老人點了點頭：“荒蠻之地和第二層的連接點只有一個，但是第二層和第一層間就有很多通道了，你應該也清楚，這陰間其實有很多魂魄不全之人。”

即便陰陽輪回再嚴格，也總是會有意外發生的時候，比如曾千瑞那種情況，再比如一些在人間游蕩時間太長，魂魄有了一定損傷後，姻緣巧合之下進入陰間的人。

還有個別來了陰間之後遭遇意外、魂魄受損的人。這些人在魂魄修補好之前是沒有辦法進入輪回的，所以他們會感受到第二層的吸引，通過離自己最近的入口進入到第二層，在那裏休養生息。

等他們的魂魄健全了，又會自然離開那裏回到這一層。整個過程都是沒有意識的，就像當初曾千瑞稀裏糊塗進入第二層那樣。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麽多年下來，沒有人意識到陰間還有第二層的存在，就更別說和第二層連通的荒蠻之地了。

“你們這一路走來應該也發現了，陰間這邊的山有很多，山洞更是不計其數，和山洞的數量相比，通往二層的通道其實挺少的。”老人還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樣，但眾人都聽懂了他話中的含義。

大毛一家得有中五百萬的氣勢，才會剛好選在這個山洞作為他們一家子的落腳點，與其羨慕那一家子運氣好，還不如想想更加現實的可能。

他們很可能知曉這個山洞的特別，才會在這裏安營紮寨。要不是撞見了程喬，他們也不會忍痛拋棄這個落腳點。

“您的意思是，他們很有可能去尋找其他能夠通到下面的山洞？”程喬豁然開朗，可緊跟著，她又發愁了。

她的運氣向來不怎麽樣，不然也不會混到陰間來了。單靠運氣去碰恐怕沒時候能找到那一家子，可如果不靠運氣……

她那殷切的目光落在了老人的身上，期待著老人能說出幾個通道的位置。

老人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也不是地圖，並不曉得其他通道的位置，我會知曉這個山洞通往下面，是因為這裏的氣息不同。”老人舉起了手，盤在他身上的怪蛇瞪著紅紅的眼珠子，看起來有點兒興奮的樣子。

極陰之地的陰氣對它這種原住民來說是再好不過的滋養，離開那裏之後，它就像個輕微缺氧的人，雖然沒什麽生命危險，但也總是會覺得不太舒服。

陰間第二層的靈氣很充裕，多少能夠彌補陰氣相對較少的弊端，所以他們一進山洞，怪蛇就發覺這裏的靈氣似乎比外邊稍稍濃郁了一丟丟。老人也是由此判斷出這裏是通往第二層的通道。

程喬有點兒失望，可很快她就振作了起來，因為冥又提供了另外一個思路。

“他們一家的終極目的是吃鬼，不管他們是怎麽找到這些通道的，到頭來還是會去抓那些落單的鬼魂。咱們擴大搜索範圍，尋找所有近期失蹤的鬼魂，包括那些準備去轉世的。”

準備去轉世的？有一道靈光在程喬的腦子裏一閃而過。

“如果是你們想要吃鬼魂，你們會怎麽做？”程喬兩眼放光地問。

“小喬，你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兒可怕啊！”奧斯卡掃了掃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要不是太了解程喬，他幾乎要以為程喬真準備去吃鬼了。

程喬懶得理他，事實上，她這個問題一開始就把奧斯卡這個不靠譜的家夥給排除在外了。

所有人都陷入了沈思，唯有老人笑著搖了搖頭。

“你的意思是，他們很可能在輪回邊上守株待兔？”

程喬打了個響指：“沒錯！”

言渺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問“為什麽”。

程喬解釋說：“你們想啊，陰間雖然很大，但是有多少鬼魂會落單呢？就算這裏的人相互之間沒有太緊密的聯系，但是鄰裏鄰居的誰要去投胎，也都是會相互知會一聲的。”

她頓了頓，繼續說：“你們應該也能看出來，那些住的離輪回遠的人都是不想去輪回的，所以除了實在抵抗不了輪回吸引的人外，幾乎不會有人主動離開村子。他們突然失蹤，一個兩個也許不會有人關心，但失蹤的人數多了，肯定會引起人們的恐慌。”

奧斯卡舉手：“為什麽一定是很多人失蹤呢，一個月失蹤一個不是也可以嗎？”

大豆毫不客氣地鄙視著他的智商。

“你這個家夥真給我們妖類丟臉，你是不是笨啊！那一家子可有四個人，一兩個夠誰吃的！而且吃鬼這種事必須要快，拖的時間越長越有可能被發現，到時候他們全家就會被發配到荒蠻之地。他們一家子再厲害，到了荒蠻之地也只有被欺負到死的份兒！”

奧斯卡瞪圓了眼珠子，朝著大豆豎起了兩根中指。

大豆再次炸毛，照著他的臉就是一頓撓。

眾人無語，自動把那兩個多動癥排除在外，這回發問的人換成了柳齊。

“你的意思是，他們很有可能守著輪回，專門抓那些要去轉世的人來吃。這些人不管是自己想要離開的，還是受不了輪回吸引而下意識過去的，都是別人眼裏認為正常離開的人。”

言渺這回聽懂了，有點不敢相信地問：“不會吧，那些，那些以為自己即將獲得新生的人，就那麽被他們吃了？”

程喬搖了搖頭，說：“這只是我的猜測，到底是不是這樣，我也不敢保證。這幾天我為了等桃子經常去輪回那邊轉悠，並沒有看到他們的影子，希望這一次我們想到了他們的前面，而不是再次打草驚蛇。”

其他人覺得程喬的推測有點兒孤註一擲的意思，可反過來一想，陰間這麽大，他們這些人又不能分開行動，萬一大毛一家刻意躲著他們，他們也沒地兒去找人。與其沒頭蒼蠅似的亂轉悠，到處去撞大運，還不如按照程喬的想法去輪回邊上等著。

大夥商量之後都同意回去等，於是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地回到了之前的“家”。少了個曾千瑞，房子相對又寬敞了一些，幾人簡單休息之後，開始輪班去輪回邊上盯梢。

既然是盯梢，自然不能待在太顯眼的地方，不然大毛一家看到他們還不早跑了。要是再被他們逃跑一次，那可就真的沒地方去找了。

程喬實地考察之後選了幾個比較適合觀察的位置，可這些地方同樣也適合大毛一家人落腳，商量來商量去，盯梢的任務落到了體型和樣貌都不引人註意的大豆和怪蛇身上。

說到怪蛇，程喬還怪不好意思向老人張嘴的。

老人很大方地把怪蛇借了出來，怪蛇似乎還挺感興趣，七扭八扭地跟著大豆去了輪回邊上。

望著兩個小家夥走遠，程喬這才松了口氣。以前只有她和大豆的時候，很多危險的事只能讓大豆自己去，每次她都提心吊膽的，恨不能自己去做這些事。

現在多了個怪蛇，她才能夠放下心來，怪蛇不是鬼魂，在陰間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就算真碰上強大到它打不過的對手，至少也能夠帶著大豆及時逃命。

“你們這個東西，很厲害。”老人拿著一個饅豆，認認真真看了一番之後，認真地點評著。

程喬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這東西種出來之後就一直在院子裏放著，直到他們出發去找大毛住的那個山洞才全部挖出來。他們這一路走來，老人從來沒吃過任何東西，他的狀態跟冥有一些類似，好像都不怎麽餓似的，所以饅豆種好之後，她也沒敢往老人跟前送。

如今人家拿著一個饅豆說這是好東西，就好像她有了寶貝卻不跟人家分享似的。

她正糾結著呢，老人笑著拍拍她的頭頂，動作溫和，像個有耐心的長輩那樣。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說，這個東西你應該多吃一點兒，對你日後的修行有很大好處。”

程喬一楞，修鬼身這事她只跟冥偷偷說過的，直到現在她也沒有公開你表態過自己是回人間，還是繼續留在陰間。這個老人是怎麽知道她想修煉的？

“我懂一些修行的方法，如果你願意學，我可以教你。”老人看向程喬的目光十分坦蕩，坦蕩到程喬有些自慚形穢，一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覺油然而生。

“老爺子，您要是願意教，我當然是願意學的！”程喬這話說得誠心誠意。

老人笑著點了點頭，讓程喬盤腿坐好，指點她如何運氣，如何把吃下去的饅豆精華在最短的時間內吸收並運用。

一開始，程喬總是有點兒摸不到門道，沒辦法，誰讓程家向來奉行血脈之力呢，什麽都是憑著感覺，根本沒有一個修行的模本可以遵循。

老人的修行之法和傳統的修道門派有些類似，程喬雖然不懂具體的修行方式，但是她經常看到鄭陽輝和石風華用差不多的方法運氣修煉。由此，她更加確定這個老人生前絕對和修道界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說不定回到人間之後，他們就能夠查出老人的身份了。

休息的時候，程喬把老人教她的修煉方法告訴了冥，她的本意是讓冥跟著一起練習，這樣等到他們回到人間的時候，就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誰知道向來聰明有天賦的冥怎麽都沒辦法依照老人的方法修煉，這倒是讓程喬有些意外了。

“為什麽會這樣？”程喬納悶。

冥微皺著眉頭想了又想，說：“我也不是學不會他的方法，只是他的這種修煉，好像和我生前跟你父親學習的方法有些……相似又截然不同？”

他說的不確定，程喬聽得都暈了。

“什麽叫相似又不同，到底一樣還是不一樣啊？”程喬追問。

冥這回沈默的時間更長，許久才找到適合的形容。

“他的修煉方法和你父親交給我的方法有相似的地方，但是具體之處又會完全相反。”

“老實說，你沒有血脈之力，我爸是怎麽教你修行的？”程喬以前問過類似的問題，冥只說程家還有其他的修煉法門，男人和女人不一樣。可現在程喬覺得那不過是當初，冥敷衍自己的說法而已。

“你忘了嗎，程家最早的時候是沒有血脈之力的，”冥笑著把程喬抱在自己的懷裏，親了親她柔軟的發梢，“程家最早也不過是普通的修行世家，遵循的也是最普通的修煉法則。不過程家人天賦異稟，加上更加註重在人間的功德積累，所以得道的人更多。”

程喬恍然大悟，是了，在大魔頭程森出名以前，程家也算是規規矩矩的修行世家，而且很少和外界往來，讓其他修行門派覺得程家很神秘。後來出了程森那事，程家不得不擔起審判人的職責，也因禍得福擁有了血脈之力。

血脈之力的強大之處顯而易見，所以後來的程家人一代又一代更改著修煉的方法，能夠在最短的時間裏讓程家的子孫擁有強大的能力，來承擔起程家人的審判職責。但是這不等同於程家人徹底拋棄了原始的修煉方法，看來程父交給冥的，就是程家人最早的修煉方法。

“我感覺，他和你們程家有些淵源。”這是冥最後的結論。

程喬一楞，隨即肅然起敬，除非是和程家有世仇，否則不管老人是什麽身份，那都是老祖宗一樣的存在啊！

她小心翼翼地問：“你說，我要不要先去請個安什麽的？要是他真認識我的祖先，我現在這樣是不是有點兒沒大沒小的？”

冥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你啊，就不要胡思亂想了，哪怕他本人就是你程家的老祖宗，也已經和你沒什麽關系了，在這裏，你們都是鬼魂。如果他願意去投胎，沒準現在的年紀比你還小呢。”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程喬總是覺得怪別扭的，以至於第二天跟著老人修煉的時候，她的註意力總是沒有辦法集中，時不時就要偷偷看老人一眼。

老人很快就發現了她的異常，溫和地問她是不是修煉之中遇到瓶頸了。

程喬使勁兒搖了搖頭，壯著膽子說：“那個，我有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

老人笑了笑，“在你眼裏，我是個很可怕的人嗎？有什麽事不能問的呢？”

程喬深吸口氣，兩只攥成小拳頭的手心裏滿是汗水。

“老爺子，您，是不是跟我們程家有些淵源啊？”

老人似乎沒想到程喬會問這樣的問題，一楞之下笑了笑，只是這次，他的笑容不再死平時的溫和從容，而是帶了一些苦澀。

“可以這樣說，我和程家，的確有淵源。”

程喬肅然起敬，急忙站起來規規矩矩地給老人鞠了個躬。

老人被她弄得沒脾氣，無奈地擺手，說：“好了小姑娘，那都是幾千年前的事情了，陰間沒有大小輩分之分，我們就按正常的方式相處就好。”

程喬搓搓手，她實在很想從老人嘴裏問出更多程家過往的故事，可她的話還沒問出口，老人就示意她乖乖去打坐。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程喬基本已經明白了對方的各種暗示。老人大概猜到了她想問些什麽，但是很顯然，這些問題是老人不想回答的，所以他根本不給程喬問出口的機會。

程喬心裏有點兒癢癢，卻也不強人所難，乖乖回去繼續打坐運氣去了。

日覆一日的修煉中，程喬的修為得到了質的飛躍，雖然離修成鬼身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是和她剛回來的狀態相比，已經好了太多。

老人對她取得的成績還是比較滿意的，“孩子，你其實很有天賦，如果從小開始修行的話，應該會有更強大的能力。”

程喬倒不覺得有什麽可惜的，她就是有天大的本事，那天晚上基本也是沒有什麽活下來的希望的，而她死後，絕大多數的修為都是沒有辦法帶來陰間的，那她從小就吃苦去修行又有什麽用呢！

老人聞言只是笑了笑，程喬看出他似乎有話沒說，正想問，就聽大豆那有點兒聒噪的聲音從院外傳來進來。

“程喬，程喬！我們看到了！”

程喬一激靈，頓時顧不上問老人想說什麽，轉身去問大豆怎麽回事。

大豆落在院子裏的一塊當凳子用的大石頭上，撲扇著小翅膀說：“怪蛇還在那裏守著呢，我回來通風報信，是兩個老家夥，應該是大毛的外公和外婆！”

“大毛和他母親呢？”程喬問。

大豆搖了搖頭：“沒看到，我們也沒敢隨便動手，這不回來找你商量了嗎！”

其他人聽到動靜全都跑了出來，奧斯卡沖的最快，一把抓住大豆掐在手裏，臉快貼到大豆的小腦袋上了。

“你看到那兩個老的了？怎麽不抓啊，要是跑了怎麽辦？”

他一邊問一邊使勁搖晃，差點兒把大豆給晃暈了。大豆本來就不待見他，見他這樣立刻甩給他兩翅膀，奧斯卡的臉立刻紅了一大片。

不過這次，奧斯卡沒有大叫，不知道是不是這陣子挨揍多了的緣故，他竟然覺得沒有那麽疼了。

“現在怎麽辦，咱們是把兩個老的抓回來，還是放長線釣大魚？”柳齊問。

程喬猶豫地看看冥，冥倒是還很冷靜。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大毛才是那一家子的中心，抓兩個老的意義不大，大豆，你回去繼續盯著，沿路留下暗號，我們稍後就到。”

“得嘞！”大豆又甩了兩翅膀，徹底掙脫了奧斯卡的舒服，扭著妖嬈的小屁股飛遠了。

“咱們也趕緊收拾東西吧，那兩個老的今天剛露面，應該不會馬上動手，咱們這就跟著他們，去找另外兩個。”程喬一聲令下，所有人一哄而散，開始整理自己並沒有多少的行裝。

程喬深吸口氣，離開荒蠻之地有一段時間了，是時候施展下筋骨，也正好看一看自己的修為到底有沒有進步。

為免打草驚蛇，眾人在家裏等了一段時間才出發，他們到達輪回邊上的時候，那裏已經沒有人了，大豆和怪蛇也不見了蹤影。

老人蹲下來找了找，很快就找到了怪蛇留下的標記，招呼眾人跟上去。

怪蛇因為是在地面上爬行，所以它留下的痕跡都很隱蔽，非常不容易被發現。但也正因為如此，除了對怪蛇十分了解的老人之外，旁人也不會發現那些和周圍環境融為一體的記號，這倒是很好地隱藏了他們的蹤跡。

程喬蹲在記號旁邊研究了半天，再回頭看看他們一路追過來的軌跡，一個不太好的想法冒了出來。

“咱們會不會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啊？”程喬說。

正興致勃勃找記號的柳齊和奧斯卡都是一楞，不解地問她為什麽會這麽說。

程喬指指前方不遠處的大山，再回頭指指早就不知道離多遠的輪回。

“如果是你們想找人去前面探路，你們會把自己藏身的地點選在這麽遠的地方嗎？”程喬雖然沒有刻意留心時間，但肚子餓的頻率是固定的，從他們出發算起到現在，少說也有兩天時間了。

兩天，他們還沒追上大豆和怪蛇，也沒見它倆回頭，這說明它們追蹤的目標很可能還在移動之中。

“光是單程就要花費這麽多的時間，大毛和那個女人收到消息後再往輪回這邊走，同樣需要這麽長的時間，一來一回之間，輪回邊上可以發生多少變數呢？”

程喬的擔心並非杞人憂天。

從他們之前的推斷來看，大毛是一家之主，大毛派兩個老的去輪回附近考察本身就不是一個正常的決定，因為那個大毛名義上的母親很顯然比兩個老人更適合考察地形這樣的工作。

不過大毛和那個女人都是公開露過臉的，所以大毛和女人都不露面，而是讓從沒有出現過的兩個老人來探路，這也勉強說得通。

最大的問題還是出現在了路程上，大毛要是真藏這麽遠，還派人考察什麽呀，等兩個老的把消息帶回去，輪回邊上早就滄海桑田了。

“我也認為大毛母子不可能住這麽遠。”冥第一個表了態，他一開始就覺得兩個老的行為有些詭異，考察地形和環境什麽的，不是一個人更方便嗎，尤其像他們這種自知身家不清白，恨不能徹底隱身的人，單個出現在輪回附近才更不起眼，也能更悄無聲息地完成考察環境的任務。

可大毛一家子不是正常人，他們的思維也不能用正常人的標準來看待，所以冥就沒有提出異議。現在程喬提出了新的疑問，他覺得，他們很可能中計了。

“那咱們還等什麽啊，趕緊回去呀！”奧斯卡急吼吼就要往回走，被柳齊攔住了。

“要是咱們猜錯了怎麽辦，大毛他們就是躲在很遠的地方呢？咱們不去支援，大豆它們會不會有危險？”柳齊知道大豆是個本事高強的妖怪，可畢竟也是鬼魂的狀態，面對能吃鬼的鬼魂，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陰溝裏翻船。

人是他們派出去的，哪有扔出去不管的道理。

“這很簡單，”老人站起身，望著怪蛇離去的方向，說，“咱們兵分兩路，一部分人繼續往前追，一部分人回去繼續守著輪回。就算前面沒有那兩個主犯，從犯也是要抓回來的。”

老人的說法正中程喬的下懷，她看了看周圍這些人，果斷地把冥劃到了老人一隊，由他們三個去支援大豆和怪蛇。其餘人跟著她返回輪回守株待兔。

冥對此沒有任何意見，老人似乎也料到程喬會這麽分配，什麽都沒說就走了。

奧斯卡瞅瞅那邊，再看看身後，有點兒郁悶。

“小喬啊，你就這麽放心讓冥一個人跟去？”他是這群人裏，跟老人相處時間最長的人，也是對老人最為信任的人。

可人總是有個親疏遠近之分的，奧斯卡和程喬這幫人是經歷過多少次生死的，相比較而言，老人似乎就沒那麽重要了。他隱約能夠感覺到程喬他們對老人的防備，現在兵分兩路居然只分過去一個冥，他有點兒蠢蠢欲動，想自薦吧，又張不開嘴。

好像他多想去找那只動不動就撓他的醜蝙蝠似的。

“如果老人真有問題，冥一個去和咱們一起去沒什麽兩樣。”程喬嘴上說得輕松，其實心裏也很緊張。她比任何人都擔心冥的安危，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自己跟老人一路。可是沒辦法，她是唯一一個見過大毛和他母親的人，雖然當初審判亡魂是冥和她一起操作的，但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冥已經記不清大毛和那個女人的長相，要是兩個人喬裝打扮一下，沒準就把他們給看錯了。

除了冥，其他人誰分過去都一樣危險，那還不如把隱藏在未知中的損失降到最低。

奧斯卡張了張嘴，什麽都沒有說。他的想法沒有程喬那麽覆雜，他是想自己跟著老人過去，他和老人在極陰之地生活了那麽久的時間，要是老人想把他怎麽著，也不會等到現在動手。換成其他人的話，就不好說了。

不過這話他最終並沒有說出來，那邊的倆人早就走沒影兒了，他現在說什麽都是馬後炮了。

一行人沈默地往輪回走，和來時相比，他們都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連什麽都不懂的張煜都開始了小跑模式，一聲不吭地跟在隊伍最後面。

原本兩天的路程一天左右就結束了，眾人沒敢直接去輪回邊上，他們這麽多人太紮眼了，所以就近選了個隱蔽的地方，一個個瞪圓了眼睛盯著那邊的動靜。

“那邊是不是有個人啊？”柳齊揉揉眼睛，他的目力向來比常人好，即使在陰間，他也有著普通鬼魂無法比擬的先天優勢。在這樣的黑暗的環境中，他依然能夠比別人看得更加清楚。

此時，正有個人影從他們藏身的東南方晃晃悠悠地往輪回邊上走著，看身材，那似乎是個成年人，腰背沒有太多彎曲，想來年齡不會太大。

那人好像並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卻像是被某種力量吸引著一般，離輪回越來越近。

頭一次見這樣場景的奧斯卡吞了吞口水，有些激動地等待著那人跳進輪回。

之前曾千瑞跳過一次，可他到底還是個活人，輪回對他而言並非新生，而是回家的門，因而他跳輪回給眾人的震撼並不強烈。而眼前這一個，就是最普通的亡魂，他受到輪回的指引，即將跳入其中開始自己的新生。

程喬看慣了這樣的場面，並沒覺得有什麽稀罕的，她的註意力更多地放到了那人的周圍。

這麽一看還真沒她看出點兒不對勁的地方。

男人的斜後方有一簇饅豆地，離得有點兒遠，但比他們藏身的地方要稍微近一些。不知道是眼花了還是怎麽回事，她剛才覺得饅豆地的一頭有幾株植物顫了顫。

這跟前又沒有風，饅豆怎麽會無風自動呢？

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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